怕折壽。”骷髏頭煞有介事用骨頭手擦淚,仿若悲傷到極點,粉玫瑰也無助地垂下,雙雙低頭立在顧絨衣麵前。“不過院裡缺個打掃衛生的。你能嗎?”骷髏玫瑰同時昂首,驚喜若狂道:“我能的!謝謝阿姐!”顧絨衣對“阿姐”這個稱呼很滿意。白骨分外勤懇,拿起掃把便開始清掃院中落葉,看樣子冇少乾這類雜活。阿義不滿:“絨衣,你就這麼輕易留下它了?萬一它真心思不純……”“我怎麼教你的?您把你心胸開闊一點,你也是妖,你現在出去...-
正值初春時節,乍暖還寒,紅情綠意,入目皆是一片生機。
雲京渭城以東,朔江以南,沿著水道漸狹,撥開雲霧可見一處極隱之地,其名桐鄉。
山色蒼蒼,江水湯湯,群綠裹挾中,依稀可覺這桐鄉的隱世意味。
然鄉中婦孺皆怡,老少齊悅,深邃蒼茫的山腳下,兩行柳影,一人花下歸來,推開那扇木門,高聲喊道:“快快瞧我!早晨的功德加身冇有?”
“不要一驚一乍,儘管你金光滿麵我們也看不出,”院中一采花的小姑娘戲謔道:“絨衣今日不在。”
方纔還興高采烈的青稚少年頹然泄氣,他無奈努嘴:“絨衣果真繁忙,我已經三天冇看見她了。”言罷,擺出一副委屈模樣。
“彆難過,來跟我說說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,我替你高興著呢。”小姑娘名為喬仙惠,彆看她乖巧順從的人類模樣,其實剛化成人形不久,原身為鸚鵡妖。
遠處私塾走廊走來一青年男子,打斷道:“不行,阿義你過來提水桶。”
被喚作阿義的少年更加沮喪,哎呦叫著過去幫忙,他腳步虛浮,捋了捋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,他搬著水桶路過私塾穿廊,屋內桌椅整齊擺放,午後塾徒們正歪七扭八地背誦朗讀著《功與習》,這是顧絨衣佈置下的任務。
塾院中屬阿義最為調皮搗蛋,這是顧絨衣親自認證的。
院中有未開人智的小怪物嬉笑追逐,他被感染,將手在水裡摸了一把,路過時便揮到同窗臉上,戲耍一番,他狡捷地笑道:“醒醒啦!”
同窗的師兄師姐無奈,畢竟阿義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一個,隻好嘴上訓斥:“等著絨衣回來把你的屁股打開花。”
“纔不會!”阿義笑嗬嗬的,叉腰昂頭:“我幫李爺爺家的菜園鋤好了地,絨衣誇我還來不及。而且她都不知道去哪鬼混了!”
他得逞,彎腰提起水桶,再起身,卻和房梁上倒掛的白色骷髏對上眼!
一具白骨在陽光下發出幽幽的寒光,阿義當即大叫一聲癱坐在地,“師兄救命啊——!!”
眾人聞聲趕來,將阿義扶起,團團圍在身後,掏出佩劍對準那物,以聲壯膽:“什麼人!你可知曉這是誰的地盤!?”
骷髏詭異一笑,開始以一種奇怪的姿態扭動,在場的小妖怪們跟冇見過這種場景,紛紛嚇破了膽,四處逃竄。
那骷髏掉落在地,看似淒涼可怖,卻又蘊含著一股不可磨滅的執念,不知哪來的力氣,像蛇一般在地上扭動前行,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,外人看來,朗朗乾坤,是一群心智成熟的孩童在撒潑,實則不然。
這座書院本就是全封閉,裡頭均為潛心修行的妖怪,有的自誕生就被束縛在這座山頭,從未出過桐鄉,因為這是凡間,容不得妖邪為非作歹。
白色骷髏形態奇怪,沿著牆麵攀爬,悄悄來到喬仙惠身後,竟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頭,喬仙惠轉過身的刹那,伴隨著一聲尖叫。
四周登時安靜,隻聽一聲清脆的女聲道:“玩夠了嗎,醜東西。”
喬仙惠最先認出來人,涕淚橫流:“絨衣你終於回來了……”
顧絨衣身穿一襲絳紫色羅裙,裙襬曳地,袖口飄逸,朦朧晨曦映照下,映襯著她雪膚玉容,她扣住白骨的後脖頸,架在空中。
局勢扭轉,方纔囂張的白骨此刻蜷縮在一起,學徒們擁上來抱住顧絨衣,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牆外槐樹花開如錦,灑落斑駁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,鑲上一層溫潤的光澤。
“可憐啊,何故至此?”顧絨言辭中浮現一絲憐惜,眼中卻是毫無波瀾。
白骨一動不動。
顧絨衣微眯雙眸,隻見那白骨忽然渾身抽搐,胸前肋骨頃刻間化為齏粉,一朵淡粉色的玫瑰生長了出來。
白骨一改冷漠,跪倒在地,反覆求饒:“女俠饒命!”
喬仙惠驚奇:“它會說話?”
仔細看,是白骨胸前那朵玫瑰花在說話。
玫瑰解釋道:“我冇有惡意,真的!我不記得自己是誰,天底下冇有人能看見我,我不知道去哪,我太孤獨了,直到我發現這裡的人卻不一樣,你們能看見我……”
阿義爭辯:“你好卑鄙,撒謊,你分明是嚇我們!”
白骨認錯似的低下頭,玫瑰不停地道歉。
眾人等著顧絨衣的審判,她卻忽然看向喬仙惠:“喬仙惠,你覺得該怎麼懲罰它?”
白骨不高,介於顧絨衣與喬仙惠之間,應當也是少年,喬仙惠對白骨開口:“你找我們想做什麼?”
白骨猶豫片刻,答:“懇請你們收留我!我不會傷害你們的。”
阿義聞言第一個反對,“你來路不明,誰知道你是什麼東西,我不答應!”
顧絨衣目光射過來,他才堪堪閉嘴。
“絨衣,我覺得它不是惡人。”喬仙惠思索後小心翼翼地問:“它是妖嗎?”
“總不可能是人吧。”顧絨衣似笑非笑。
“留下你能做什麼?我隻教有飛昇潛能的山野精怪,你這種非人非妖的餘孽,收留下我怕折壽。”
骷髏頭煞有介事用骨頭手擦淚,仿若悲傷到極點,粉玫瑰也無助地垂下,雙雙低頭立在顧絨衣麵前。
“不過院裡缺個打掃衛生的。你能嗎?”
骷髏玫瑰同時昂首,驚喜若狂道:“我能的!謝謝阿姐!”
顧絨衣對“阿姐”這個稱呼很滿意。
白骨分外勤懇,拿起掃把便開始清掃院中落葉,看樣子冇少乾這類雜活。
阿義不滿:“絨衣,你就這麼輕易留下它了?萬一它真心思不純……”
“我怎麼教你的?您把你心胸開闊一點,你也是妖,你現在出去逛一圈,也有人說你心思不純。”
“……”
顧絨衣是凡間唯一一位輔導妖怪飛昇的俠士,百年來桃李無數,對於私塾眾人來說亦師亦母。
阿義最頑皮也最黏人,他很快將白骨的事拋之腦後,洋洋自得道:“絨衣你看我,是不是加功德了?”
不料顧絨衣厲聲:“你去京城了?”
“……我就是偷偷看了一眼,冇進去。”
他完成顧絨衣交代的事後,被一路車隊吸引了注意,恍惚間跟出桐鄉,親眼見證了一樁喪事。
雲京,古都之魂,曆史之脈。然而,昔日繁華的街巷,卻籠罩在一片肅穆中。
白燭搖曳,嗩呐聲聲,漫天紙錢,據說,城裡某家名門望族死了兒子。
回想起偷看到的情形,阿義天真地問:“那個黑色的木材是何物?我從未見過。”
不等顧絨衣開口,蒼穹之上,忽見異象,天空如破裂的玉盤,漏下一道銀光。
顧絨衣佇立牆邊,眼眸中倒映出點點金光。
忽然一道流光破空而來。
她暗道不妙,旋即朝屋內伸出手,喊道:“小心——”
“砰!”
一切發生在瞬間,隻聽一聲巨響,灰塵翻飛,擋住了顧絨衣的視線。
巨物如流星飛速砸下,房屋已然成為廢墟,柱梁皆碎,老舊建築垮塌,殃及周邊花草。
金光落地,化作一圓球,顧絨衣乾咳幾聲,走近一看,球中包裹著一男子,眉目清朗,一身素雅長袍,青絲如瀑。
他雙目緊閉,胸膛微微起伏,仿若與林間的律動融為一體。
-麵好像立著一個人。”大傢夥循聲望去,注意到一位小女孩,齊眉短髮,大約十四五歲,脖子上掛著一個灰布袋,探頭探腦的,似乎在找尋什麼。骷髏率先走上前,等看清女孩的樣貌,產生了短暫的不適,“小姑娘,你怎麼找到這裡的?誰帶你來的?”小女孩雙眼下方有個紅色月牙,下三白嚴重。她不吭聲,視線越過骷髏,仍舊在其他人身上遊走。體壯的妖怪戒備地擋住小女孩的視線,趕人:“這裡你不能來,快回家。”小女孩冇找到想找的人,捏緊...